点贡品给他,他便觉得自己待他好了。可自己也不过是随手作为的攻心市恩罢了。
元韫浓无限心酸。
想到前世的裴令仪,又觉得他可怜起来。
元韫浓轻叹一声,抬手摸了摸裴令仪的脸庞。
冰凉柔软的指腹摩挲过裴令仪颧骨上的淤青,再摸到眼尾未结痂的血痕。
“清都,你不要自苦。”她轻声道。
裴令仪眸光一颤,许久,极低地应了一声:“……嗯。”
前世裴令仪就是个锯嘴葫芦,打断了腿都说不出什么话来。
所以元韫浓也没指望他这辈子就能多说几句了。
她示意裴令仪吃点心,裴令仪就低着头吃。
“干吃很无聊的,我跟你念点什么。”元韫浓觉得这是个教育的好机会。
裴令仪一边吃,元韫浓一边给他念《道德经》。
多好,修身、治国、用兵、养生,一应俱全,无为而治。
贵柔守雌,和光同尘。
她不信裴令仪不成君子。
裴令仪看着元韫浓,不理解但尊重。
“上善若水,水善利万物而不争,处众人之所恶,故几于道。”她回忆起里面的篇章背道。
她先前在家中跟元蕴英扯头花,岐国公不好偏颇原配之女,也不好亏待长公主之女,只能各打五十大板。
元蕴英罚跪祠堂,她这个体弱多病大喘气就晕倒的,自然是罚抄书。
抄的尽是些让人静心明理的书,元韫浓道理没往心里去,字倒是全记着了。
越念越困,元韫浓念到后面反而自己睡着了。
看元韫浓越念声音越轻,睫毛也一扇一扇的,摇摇晃晃地要倒下了。
裴令仪伸出双手,像元韫浓接住他一样,接住了元韫浓。
元韫浓倒在他怀里睡着了。
裴令仪低眸看着元韫浓鸦青的眼睫,递出手指,轻轻触碰了她的睫毛。
她睡梦中似乎也并不安宁,睫毛颤了一下。
裴令仪的心也颤了一下,蜷缩了手指,收了回去。
元韫浓的梦里有很多人都出现了,但最深刻的还是裴令仪。
他们牵扯了那么久,怎么能不深刻。
清河王世子几乎是被幽禁在宫中,即便到了年龄也没出宫没袭爵。
有朝一日不知所踪,只不过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,也没人关心他的死活。
不过元韫浓知道。
毕竟她是看着裴令仪逃离京城的。
元彻回身为中郎将,属光禄勋,位列九卿之一。
中郎将这种职位,多从亲子义子,皇亲国戚里选,必定是不会背叛的人。
这跟皇帝亲卫得从世家子弟里挑姿容美,武艺高,家室好的,也是一个道理。
元彻回能做中郎将,也是沾了惠贞长公主继子这一名分。
中郎将要管辖禁卫军,宫中侍卫调度,京城治安,也是元彻回管。
元韫浓是左右睡不着才一时兴起,去给夜半在城门巡视的元彻回送些吃食。
攻心市恩,笼络人心。
裴令仪也是那时候逃的。
元韫浓拎着食盒上前,元彻回和一众金吾卫神情严肃,正在低声交待着什么。
“阿兄。”元韫浓轻喊一声。
元彻回忙大步走来,接过了元韫浓手里的食盒,“天寒地冻,怎么这会出来了?”
“想着天气冷,阿兄却还在外头巡视,便来送些酒菜。等闲下来些了,可与同僚们一块垫垫肚子。”元韫浓在外头从来善解人意。
元彻回目光柔和下来,“回去吧,妹妹,近来京城不太平。”
见氛围确实有些躁动,元韫浓问:“这是怎么了?”
元彻回压低了声音,在元韫浓耳边道:“裴清都失踪,金吾卫前去追拿者杳无音信,恐有事变。”
元韫浓眸光稍稍一震,便笑道:“我知道了,阿兄去忙吧,我马上便回去了。”
“好,万事小心。”元彻回点了点头,摸了摸元韫浓的鬓角。
他又转头叮嘱小满:“保护好你家主子,雪天路滑,车马慢行。”
小满应声。
元韫浓目送元彻回和和一众金吾卫远去。
城门外的行商队伍正在整顿,马匹焦躁地打了个响鼻,被旁边的胡商一声低斥。
雪覆京华,冻彻人骨。
没人发现,只是元韫浓认出了城门外等候的商队里的一匹马。
那匹黑马是惠贞长公主送给她的礼物,只是野性难驯,元韫浓抽了几天也没见得驯服了。
沈川和慕水妃都在旁边安慰她,这反而让她更恼了。
裴令仪是没有马的,那些官宦子弟都嘲笑他,元韫浓就顺势把那马交给了裴令仪来驯。
表面上是来显自己大度,私底下却指桑骂槐说那匹马是“听不懂人话的畜生”,交给裴令仪来驯正好
第6章 舞阳儿(2/3)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。